踏進車屋,我還來不及開口,L便翹著腳帥氣又不耐煩的說:
''okok!take a picture!''轉頭又看起韓劇。
初到Gatton小鎮的日子裡,時時被告誡注意人身安全,又或隔些時日,通往商圈必經的平交道柵欄出現了緬懷身亡的亞洲女子的花束。
它告訴你一切不只是耳語而已。
但在這裡恐懼變得渺小可笑,如同對荒野一角正在掠食與被掠的動物們進行道德批判,總之自求多福。
大家仍舊在日出前上工,日落時狼狽返家。
''應該不是台灣人吧,這裡人數沒有少。''
晚餐前街頭巷尾的交換消息與食材 ; 抱怨工頭或炫耀今日產量。
當時我在聚落裡算是陌生的臉孔,但我有自己的米油鹽,
還有梳洗用具與洗澡洗衣兼具功用的水桶兩個,我可以過得不錯。
孤單害怕時,我會跑去敲K家的門,她與韓國男孩L誤打誤撞共同生活在一間車屋,純友誼。
他們會煮中韓口味混合的料理餵飽我,以及講著遊走於三國語言,翻譯再翻譯的特殊相聲惹人發笑。
K在花廠做包裝,三不五時便抱著零星的花束回家,在自家修剪後分送給鄰居。
偶爾見她家門外聚集臉色凝重的華人,就曉得K又在主持公道了。因此大家也喚她一聲:媽。
我時常拿著相機去拜訪,L是細膩安靜的男孩,很懂觀察人心。
那天我其實是要把筆記型電腦借放在他們家,L卻直覺反應我是要幫他拍照,
讓英文語句都尚未排列好的我發楞數秒後忍不住放聲大笑。
K在離別晚餐時以中文重新模擬當時的情境,L默默傻笑聽著,像是聽得懂每字每句。
最後他羞澀中帶點惱怒的說:''Beacuse she always take a piuture. EVERY TIME!''
隔天清晨,本來可以睡到自然醒的L,仍然配合四點起床工作的K讓我替他們拍下這張合照。
啊,謝謝Kira,謝謝Leo。